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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野馬奔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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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野 馬 奔 騰

高原的夜色寂靜無聲,撲朔迷離,勞累了一天的軍人們,在鑲滿燦爛群星的穹頂下,安詳的進入夢鄉,作著五彩繽紛美麗的夢。

幾十個人睡在一起,各種睡覺時應有的響動聲彼此起伏,就像在演奏一場雜亂無章的音樂會,低沈的高亢的,遮遮掩掩羞澀的,還有冒怪聲的,把站崗的哨兵惹得忍俊不止。

這場高原音樂會的觀眾和聽眾,只有哨兵一人。他守護著戰友們,警惕的註視著四周動靜,讓人忍俊不住的響動,就算不想聽都由不得自己。

夜風輕柔的從原野上吹過,浩瀚的夜空就像一座靜讕無語,人口密集,燈火輝煌的城市,疏密不均的閃著星光,照耀著被黑暗籠罩的大地,盡情的展現著耀眼的光芒。幾顆膽大的星星,仿佛就蹲在不遠的山頭上,眨著神秘的眼睛,俯瞰著夜幕下的一切,像大海上的燈塔一樣,為夜行人指引著前進方向。

站第一班崗的哨兵是康海軍,來自西北省會城市的機靈鬼,聰明靈活,膽大心細就是他全部寫照。此刻他心神不安,顯得急躁,不停的換著站立方位,可總有一股臭烘烘的氣味使他難以忍受,還以為是戰友們放的屁臭,可無論站在那個角度,臭氣熏天的屁臭氣味,總是不棄不離,縈繞在鼻子周圍,惡臭難聞的難以忍受。

他誤以為自已搞錯了上下風的方向,蹲下身來抓起地上細土,慢慢從指縫裏往下淌觀察風向,看到的結果和自己所處的位置是相同的,是在上風位置呀——可是這股惡臭猶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,就是無法躲避,這是從哪裏來的臭味?裏面還夾雜著塵土的味道,也不像是人的屁臭啊——這究竟是怎麽回事?他想搞清楚。

本想到車後邊去偵察一下,可車與車之間是緊挨著停放,間隔距離小到他無法通過,就只好爬上車頭,站在駕駛室頂上,往臭味飄來的方向看去。

星光照耀的大地一片朦朧,目力所及的地方都是模糊不清,可有一片地方顯得特別黑,還不時傳來隱隱約約聽不懂的聲音。年輕的康海軍,頓時覺得毛骨悚然,難聞的氣味也是從那個方向飄來的。他心裏就不自覺緊張起來,這是個什麽情況呢?長這麽大從來都沒有見過,就是見過的,也是這幾次在無人區跑車才體會到的,可現在的這種情況,從來也是沒有遇到過,如果以前經歷過,就知道怎麽處理了,現在怎麽辦?

向隊長報告?萬一謊報軍情會影響他休息,聽他那酣暢淋漓的鼾聲,就像有多困似的,不忍心打擾他;不報告吧——萬一真有什麽危險,給弟兄們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失,那可是殺頭的瀆職,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。

左右為難的他六神無主,自己跟自己鬥爭了半天,哪一頭都不靠譜,哪一頭都不能解決問題,最後決定還是向隊長報告,那怕是虛驚一場,總比遭殃了好得多。

想到這裏,從車頭上連滾帶爬下來後,跑倒羽隊長睡袋跟前,用手用力推搡,並且失聲的喊道:“隊——長——隊長,有——情況,你起來看一看——”

睡夢中的羽隊長,被康海軍搖了醒來,他拉開睡袋拉鎖伸出頭來,眼睛都不願睜開,就罵道:“神經病嗎——你?不讓人活了嗎——深更半夜的鬼叫什麽——”

康海軍把壓在睡袋上的皮大衣拿下來,提在手裏,一只手攬住隊長的脖子,不管他情願不情願,硬是把迷迷糊糊的他,從躺著的睡袋裏扶起來,把皮大衣硬給他穿在身上,羽隊長卻還是閉著不願睜開的眼睛,哈欠連連接連不斷。睡熟了的人身心渙散,突然被叫醒痛苦不堪。

康海軍急切的說:“呃——隊長,你聞聞這是什麽味道?”

羽隊長一聽,極不情願的咂了咂嘴巴,往鼻孔裏吸了幾口氣,感覺不對勁,張口罵道:“阿嚏——臭小子,是是——是不是你放屁了?咋這麽臭?你該不是讓我起來聞你的屁吧——”

康海軍一聽,焦急的說道:“我哪敢吶——再再——再說了,我的屁有這麽臭嗎——都快熏死人了。”

羽隊長聽著他的話似乎覺得有道理,神志不清伸出胳膊穿好了衣服,踉踉蹌蹌跟著康海軍上到了車頂上去看。朦朦朧朧的夜什麽也看不到,只有滿天星光在擠眉弄眼閃爍著,可難聞的臭味都是從那邊飄過來。

羽隊長轉過頭來說道:“去把望遠鏡拿來。”

普通的望遠鏡不是夜視儀,看了看那片與眾不同的地方,還是一片影影綽綽的混沌,也看不清個所以然,只是和別的地方的黑有所不同的是,這一片黑影還不斷的在變化漂移。

羽隊長也似有些警覺,這麽大一片陰影規模不小,能是什麽東西?把望遠鏡遞給康海軍,讓他也看一看再說,到底是什麽狀況。

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羽隊長,腦子還沒有完全清醒,迷迷糊糊沒有什麽思維,還滯留在瞌睡裏,睡眼惺忪的看著模模糊糊看不清的四周,擡起頭看了看群星燦爛的夜空,密集的星星層層疊疊,一條銀河橫貫天際,時不時流星劃過,霎那間壯觀無限。

康海軍突然得了失心瘋,毫無征兆的大叫了一聲:“馬——”

沒有心理準備的羽隊長一聽,被康海軍的叫聲徹底從睡意中驚醒了過來,聽到他叫“馬” ,誤以為在叫“媽” ,就對康海軍怒吼道:“閉嘴——深更半夜的鬼叫什麽媽麽——你媽能來到這裏來嗎?神經病嗎——哎呦呦——嚇人搗怪的,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呀——別再亂叫了,小心別把弟兄們吵醒了。”

康海軍一聽,急忙解釋道:“隊長,不是媽——是馬——”

羽隊長還是沒有聽明白,不解地說:“哎呦呦——這孩子,你沒有發燒吧——叫你別亂叫,就不要再亂叫了好不好——”

康海軍更是著急的說:“不不——不是我在亂叫隊長,就是馬——是野馬群……”

“啊——”羽隊長一聽就是一個趔趄,這才算是聽明白了,從康海軍手裏拿過望遠鏡看了一會兒說:“嗯嗯——黑壓壓的一片也看不清楚麽——嗯——發一顆照明彈,看看這到底是怎麽樣的野馬群?深更半夜的搗什麽亂麽——”

康海軍跳下車,取來信號槍和照明彈遞給了羽隊長,他裝填好照明彈,對著那一片黑壓壓的影子上空“嘭”一聲響,把照明彈射向了夜空。照明彈的破空聲呼嘯著到達頂點,在空中燃燒了起來,霎那間,耀眼的光亮照亮了夜空,如同白天一樣燦爛。

羽隊長又拿起望遠鏡,再看那一片黑雲一樣的東西,被嚇得差點從車上掉下來。黑壓壓的一片果真是野馬群,陣勢之龐大,數量之眾多是前所未有,聞所未聞,不是親眼所見,打死都不可能相信這是真的,真正是驚世駭俗。

以前見過馬,也只是農家用來拉車耕地的馬,數量也只不過是就那麽幾匹而已,乖巧溫順任人騎乘,不足為奇,誰見過野馬?書裏面描寫過壯觀的野馬群,萬馬奔騰起來浩浩蕩蕩,氣勢如虹,遮天蔽日,而眼前的一切景象,如同書裏面一樣,怎麽不叫從來沒有見識過的人大跌眼鏡?

耀眼的照明彈光芒四射,徐徐漸落,已經休息的馬群,沒見過這種離奇東西,驚恐不安四散開來,炸窩了,左沖右突驚慌失措,不知往哪裏去好。時而合攏互相頂撞,擲地有聲,時而分散各奔前程,各顧各四散逃命,驚恐萬狀嘶鳴著,仿佛世界末日到了混亂不堪,塵土飛揚。

照明彈徐徐降落著,光亮也越來越暗,四散逃竄的野馬群,就像雲彩一樣忽東忽西,行走在黑暗處躲躲藏藏,揚起的塵土,把本已看不清的它們籠罩在裏面,仿佛躲進了安全的避風港,更加是看不清了。

照明彈熄滅了,被撕裂的黑夜重新合攏,遠處的一切又恢覆了平靜,飄過來的臭氣中,塵土味道更加濃烈。

羽隊長放下了望遠鏡,準備下車就寢,回身一看大吃一驚,睡覺的軍人們,不知道什麽時候都站在車頂上觀看野馬群,他連一點察覺都沒有。正準備下車,黑子就叫嚷道:“再發射一顆照明彈,我們再看一遍。”

羽隊長一聽,沒有好氣地說:“去——明天看吧,再不要騷擾了,我們也該休息了。啊呵——瞌睡死了,大家睡覺,明天早點起來,就能看見壯觀的野馬群了。” 意猶未盡的軍人們又睡了,伴隨著馬群那邊飄過來難聞的氣味和塵土。

經過一番折騰,大家的睡意已消退了許多,那些年輕的新兵,更是無法入睡,想像著這野馬群的壯觀難得一見。這幾天看見了些零星的黃羊、藏羚羊和叫不上名字的什麽羊,就使他們激動不已,大呼小叫,還想用汽車去追逐牠們呢。

黃羊的速度,稱得上運動健將,就連狼都望塵莫及追不上,負重的汽車怎麽能追得上?長距離奔跑它就不是汽車對手了。剛開始偶遇時,野黃羊在汽車前方奔跑,蹦蹦跳跳輕盈飄逸,十分可愛,幾十分鐘後還能並駕齊驅,個把小時後就與汽車分道揚鑣了,最後就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面。

這些可愛的高原精靈們不知道有多少?更不知道從何而來?要到何處去?每天都有為數不少的精靈們伴隨著汽車賽跑。童心大發的軍人們情緒也很高,把它們當成了別樣的玩伴,跑出的路很是客觀,還能改善生活吃燒烤,妙不可言。

心有期盼的天,亮的總是姍姍來遲,天還沒有亮透,軍人們已起來燒水洗漱。昨晚獵殺的野黃羊肉還沒吃完,又架到火上烤了起來。烤肉的香味刺激著大家的食欲,百吃不厭的北方兵狼吞虎咽,南方兵卻吃過幾次羊肉後,新鮮勁頭已過,大清早吃烤肉,對他們來說很不適應,覺得有些膩吃不下了,就吃自帶的幹糧。

羽隊長洗漱完後,坐在火堆邊上,端著茶杯慢慢品著茶。昨晚吃的羊肉,到現在還沒消化完呢,現在還覺得肚子不餓,吃羊肉也沒有胃口,吃罐頭更沒興趣,手裏拿了一塊幹糧慢慢享用著。

天空像變魔術似地漸漸泛起了紅暈,高天上稀疏不勻的流雲,星星點點赤紅一片,仿佛盛開的玫瑰,大地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。一層不厚的薄霧,懸在前面草地上,就像是從誰家飄出的裊裊炊煙彌漫在大地上,隨著晨風在輕柔擺動著。

湛藍湛藍的天空清澈透明,就像一張玻璃一樣,有一種一碰就會碎了的感覺。吃過早餐的軍人們,把汽車發動起來預熱整裝待發,隨時等待隊長下達出發命令,就要踏上新的征程。

宿營地裏的空氣中充滿了汽油味,有幾臺車消化不良,吐吐啦啦冒煙。羽隊長還在慢條斯理喝著茶吃早餐,一幅不慌不忙的悠閑姿態,一改往日那種等不及咽下最後一口飯,就催促上車出發的習慣,此刻顯得有點反常。

剛吃了一塊幹糧在嘴裏,還沒有來急喝口水,就聽見駭人聽聞的怪叫聲:“不好了——跑開了——沖過來了——”

嘴裏嚼著幹糧的他,冷不防一聽“不好了” ,一緊張就把滿嘴的幹糧噴了出來,吸氣時又嗆在了氣管裏,他趕緊閉住氣,即不敢出氣也不敢吸氣,把手裏端著的茶杯往嘴裏使勁倒了起來。

幾口水下去,憋得滿臉通紅的他,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,連連咳嗽不止,小趙幫著他拍打脊背,劇烈的咳嗽過後才恢覆了正常,嗆出來的眼淚,在眼眶裏打轉轉。

他心生不平,回頭尋找是誰在鬼叫,現在已無從下眼了,氣得他隨口罵道:“哎呦呦——你們這幫壞分子,一驚一咋的想害死我呀——如果我要是嗆死了,就是你們害死的,想謀財害命呀——”

幸災樂禍起哄的軍人們聽到後,更加是一陣哄堂大笑,就在這時,從遠處傳來了隆隆的轟鳴聲由遠而近,非常激烈,似乎大地都在抖動。軍人們都在大呼小叫的呼喊道:“過來了——過來了——野馬群過來了——”

羽隊長端著杯子從火堆邊站了起來,上到車頂上放眼望去,看了一眼也是吃驚不小。好家夥,飛馳而來的野馬群鋪天蓋地,烏泱泱一片不計其數,楊起滾滾塵土,就像烏雲翻滾似的壓過來,大有雷霆萬鈞的氣勢。

帶頭的一匹黑馬身強力壯,體態優美,長長的馬鬃長,就像舞動的彩綢一樣在空中飛揚著,渾身像黑寶石一樣閃著光芒,像暴風雨中的海燕一般,箭一般急速飛奔而來。緊隨其後的馬群氣勢如虹,各種毛色的馬都有,白色的像一道閃電,紅色的像一道烈焰,黃色的像一道金光,許多雜色的馬,各種顏色集於一身花裏胡哨,仿佛是畫家的油彩畫,前半身後半身顏色各不相同,上上下下有天壤之別,圖案大小不同,五花八門,風格迥異,眼花繚亂的看不清楚。一個個神采飛揚,奔騰不息,洪流一樣勢不可擋,向宿營地飛奔而來,讓人望而生畏。

羽隊長看著野馬群沖過來崔古拉朽,擔心的看了看用汽車圍成鐵桶般的營地固若金湯,相對於野馬群就是鐵墻鐵壁,就算是野馬群沖過來,也不會對軍人造成什麽危害。等他再轉過頭來看時,野馬群已經來到了車隊跟前,揚起的塵土像沙塵暴一樣撲面而來,頃刻間吞沒了車隊。

審時度勢的他,轉過身蹲了下來,扶起大衣衣領,把頭和臉都縮進去,躲避滾滾而來的塵土。塵埃過後才直起身子,往野馬群望去,身體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。什麽叫萬馬奔騰?什麽叫鐵流滾滾冰河入夢?此刻的一幕不由得不震驚,不震憾!

這群野馬少說也有成千上萬之多,拖兒帶女,呼朋喚友,有大有小傾巢而出,一個個打著噴嚏嘶鳴著,趾高氣昂撩蹶子不可一世,驚奇的打量著攔住牠們去路的天外來客。

車隊停在兩個山包中間,山包並不高,也不陡,相對於野馬是隨便可以翻越,可不知它們是想偷懶還是想挑釁?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?它們不去另辟蹊徑,就圍在汽車周圍打轉轉,怒視著不讓路也沒見過的龐然大物,一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氣勢。

許多膽大無畏的雄性馬,為了妻兒老小,保證馬群的安全一馬當先,無懼無畏瞪著眼睛,充滿敵意,仿佛不把車隊放在眼裏,用鼻子臭著汽車,不知在偵查些什麽?毫無征兆轉過身,撩蹶子恐嚇,嘴裏還不停的在叫喚著,告訴後面的馬群它所發現的新大陸。

中間和後面的野馬不明真相,也不明白前面發生了什麽狀況,不間斷嘶鳴回應著,相互碰撞擁擠,吵鬧抱怨,嘶鳴聲彼此起伏,振聾發聵,一時間各不相讓,陷入僵局。

羽隊長一看出發的時間到了,招呼大家出發,第一輛帶路的車還是活地圖肖劍生,其餘車輛也緊隨其後跟了上來。一場不期而遇的驚險刺激,與野馬群的越野拉力賽,就在這無邊無際的荒漠高原之巔上開始了。

沒有蔽日的森旗,也沒有喧天的鑼鼓,更沒有人山人海的觀眾,每個隊都卯足了勁,不甘落後在拼命往前沖刺,誰勝誰負過後便知。

汽車離開宿營地後,打開了野馬群的通道,氣勢洶洶的野馬群,還以為怕了它們逃走了,更加是狂野不羈,膨脹的找不到北了。撩起蹶子臨空飛舞,像洪流一樣打著唿哨一躍而過,不甘心跟在車隊後面吃土,從汽車兩翼四蹄翻飛,超越而去,嘲笑著磨磨蹭蹭的龐然大物徒有虛名,不過如此。此時,野馬的初速度還是很樂觀。

前車與後車之間的安全間距,成了野馬的穿梭通道。為了野馬安全,開車的軍人們不由得腳下留情,放慢了車速,踩剎車避讓。龐大的野馬,是高原孕育的精靈和主人,更是不朽的傳奇,有它們的存在,荒涼的高原充滿生機,軍人無意傷害它們。

有些調皮的野馬,還故意在汽車前面尥蹶子甩蹄,表演它們與生俱來,夢幻般的絕技,也顯示它們精力充沛,速度比汽車跑得快。李德成車前的一個小燈,被一匹甩蹄子的野馬給踢飛了,氣得他恨不得槍斃了那匹野馬。

勁頭十足的野馬隊數量眾多,人氣指數無可比擬,剛開始賽跑氣勢如虹,先聲奪人,出盡了風頭,大有睥睨天下的囂張氣焰。滿載負荷的二一八車隊,開賽後機器運轉不正常,提不起速度來,簡直就是龜兔賽跑,只能忍氣吞聲勻速前進,眼睜睜看著野馬群箭一般飛馳而去,望塵莫及,一時落後也在情理之中,笑到最後才是佼佼者。

一個多小時的拉鋸戰起起落落,幾十公裏的賽程過後,狂傲的野馬隊體力漸漸不支了,喘粗氣的喘氣聲聲聲入耳,口吐白沫敗下陣來,剛開始的優勢蕩然無存,被勻速前進的車隊,毫不費力超越過去了,想不通的野馬群懷恨在心,卻心有餘力而不足,眼睜睜看著車隊不急不躁揚長而去,把它們晾在一邊,就像空氣一樣視而不見。實力決定一切,不服氣也得忍著。

羽隊長神情氣爽抽著煙,愜意的欣賞著這場曠古罕見的傳奇比賽,真正是前無古人,後無來者,賞心悅目,過目難忘。那些為了和汽車賽跑,被累的口吐白沫的野馬,怎麽也不相信這些不知疲倦,一直奔跑的龐然大物,到底有多大的能耐?把它們這些高原上無可比擬的運動健將,不溫不火就給甩在了後面,這是為什麽?誰能告訴它……

為了超越野馬群,避免和牠們發生碰撞,汽車不時鳴響高音喇叭。這些從未聽過如此怪叫的野馬,驚駭的四散逃躥,離開遷徙古道,奔向旁邊土包,漫山遍野都有野馬的身影,矗立在遠處觀望著,從運動健將變成觀眾,天壤之別的懸殊落差,讓它們心灰意冷了。

一些目空一切的膽大公馬不服氣,占著茅坑不拉屎,跑在前面磨磨蹭蹭妨礙前進,軍人們戲弄的高音起喇叭聲聲不斷,震耳欲聾提出警告,有本事放馬過來,沒本事靠邊站,拳頭大的說了算,耍無賴有失風度。

爭強好勝的公馬體力不支,心不甘不離開古道,站在遠處丘陵頂上喘著粗氣,用無可奈何的眼神,打量這眼前飛奔的車隊不知疲倦,永遠也無法明白,還有比它跑得快的怪物?難道真的是從太空來的怪物嗎?

羽隊長看著這雜亂無章的野馬群,真叫人過目難忘。心裏默默地想,如果有位畫家能看到如此的美景,一定能畫出天地間最美的奔馬圖,讓世人領略高原的美景,永遠留在人們的記憶中。

假如有一位詩人能看到這景象,絕對能寫出高原野馬萬點影的詞句。可現在沒有畫家,也沒有詩人,偶遇的奇景,毫不客氣出現在一群不畏生死的軍人面前轉瞬即逝,不可覆制,太有些暴殄天物了。想看的看不到,不想看的屢屢偶遇,真是不公平啊——

羽隊長目不暇睜大雙眼,全神貫註,看著這稍縱即逝的絕佳美景,生怕漏掉哪一筆就會終身遺憾,牢牢記在腦海中,銘刻在自己的心間收藏起來。閑暇無事茶餘飯後,或者老無所依的那一刻,想起來此時此刻的驚鴻一瞥,總有一份悸動永留心間,無價之寶。

小趙興高采烈開著車,不時用高音喇叭驚嚇著車前的野馬,受到驚嚇的野馬渾身一顫突然加速,身上的汗水隨風飄揚,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,煞是好看。

他轉頭對說:“呵呵——師傅:太刺激了,在這裏開車,一點都不覺的累。”

羽隊長也一臉興奮的說:“對頭——這樣的景色一生一會,決不會有第二會。說給別人聽,打死他也不會相信。呃——全世界的人,也只有我們這些歷經苦難,無俱無畏的軍人才有幸目睹這千古一景,老天對我們不薄啊——吃再大苦也值了。”

趙群裏一聽,脖子一更不服氣的說:“且——要他們信個啥?愛信不信,反正我們現在正親眼目睹。嘖嘖嘖——這場面,就連做夢都夢不到,也讓我們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美景。師傅,我覺得也是駝背爬鐵軌,值了(直)——”

羽隊長哈哈大笑了幾聲,看著汽車旁邊同行的一匹漂亮白馬通體雪白,體態優美,四蹄生風在耀武揚威,從窗戶裏伸出手揮了揮說:“呵呵——我徒弟能有如此襟懷,我這個當師傅的都得另眼相看了。嗯——這個世界很公平,不是嗎——有讓我們哭的時候,也有讓我們笑的時候。小趙,好樣的,你長大了,有了今天的享受,以後吃再大的苦也值。”

小趙換了個檔,穩住了油門動情的說:“師傅,如果我們以後不當兵了,心裏也不知道是個啥滋味?”

“這個——”羽隊長沒想到他突然問這樣的問題?抽了一口煙,頓了頓說:“嗯嗯——是狼,走到哪裏都吃肉;是狗,永遠離不了吃屎。嗯——以後我們不論幹什麽,有今天的壯舉就無愧於今生。別想那麽多,人生何處不相逢?有緣千裏來相會。到時候再說,把車開好了——”

前面一個小山包,負重汽車頓感吃力,機器聲沈悶速度極低,小趙利索的換了幾個擋,順利爬上了包頂,眼前是一片開闊的無法再開闊的草原,一眼看不到頭,看到頭的地方天地相連,吃驚的出不來氣了……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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